“等等!本将军亲自去伙房问个究竟!”
进梁军当兵,就是为了吃饱肚子打仗,虎贲军虎威军更是如此,他们的伙食供应比普通的梁军兵卒更好。
今天这事情非得是有人要掉脑袋,才能平息兰俊航的怒火。
兰俊航怒气冲冲地从大帐中走出,脸上满是愠色。
然而,当他走出大帐时,却看到了一幕让他更加愤怒的景象。
大帐外围满了梁军士兵,他们捧着饭碗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议论纷纷,脸上都写满了不满和困惑。
而魏陌洲、王元硕和彭云听闻之后害怕出事,已经到了此处劝士兵回去。
不仅是虎贲军士兵,十几个北原狼兵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,而让他意外的是,伙房的人也在其中,他们面色尴尬,显然也意识到了伙食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将军!”
“见过将军!”
见兰俊航走来,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路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们也吃到了掺沙子的米?”
一个士兵壮着胆子回答:“将军,我们也不知为何,这几日伙房供应的伙食越来越差,先是少了菜和肉,现在连饭都变成了粥,而且里面还掺杂着石头和沙子,实在难以下咽。”
“这几日,你们的吃食都是如此?你们大胆的说,本将军就在这里听着!”
兰俊航走到人群中,周围的士兵们的抱怨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。
“这伙食越来越差了,以前还有饭有菜有肉,现在只剩下粥和风干肉了。”
“是啊,粥里还掺着石头和沙子,我昨天吃的时候就差点崩了牙。”
“这样下去怎么打仗?我们连饭都吃不饱,还怎么有力气杀敌?”
兰俊航沉默不语,而士兵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,更是对着伙房的人指指点点。
“兰将军!”
“拓跋兄弟,胖子!”
走近和黑壮狼人攀谈的黄来远,后者用力撞了撞他的肩膀:“我已经问了十几个士兵,吃食虽然充足,但质量很差,都有砂石杂物填充,这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大概相当于荒年的赈灾粮。”
“兰将军,老子的手下都是吃肉大户!以前在兰将军麾下顿顿管饱,现在只有比我脚指头还小的风干肉充饥!兰将军不妨问下伙房,是不是他们中饱私囊,以次充好?”
兰俊航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,前几日自己还有之前黄来远送来的大量菜肉,可下面士兵的伙食早就变了样,他却一点都不知道!
“你们还知道过来?看看你们干的好事!”
兰俊航走到伙房的人面前,大声质问道:“姚校尉与本将军说军粮齐备,可以满足所有士兵的需求!你们是怎么搞的?为什么军中伙食会变得这么差?”
伙房的头目是一个中年男子,他面带愧色,支支吾吾地回答道:“将军息怒,后方提供的军粮确实足够,但是一个月前供应粮秣的人突然换了!”
“换了?据本将军所知我军粮秣菜肉都是琼华商号运输,质量上乘!为什么突然换了,谁换的?”兰俊航问道。
“属下也不知,前些日子运粮的车队都不是琼华商号的了,我瞧瞧问了,对方说他背后是朝中的大人物,不要多问!再者,这几日战事紧急,伙房百余人也不敢因小失大,影响了大军的行进。”
兰俊航忍着怒火又问:“那为什么前两日本将军的吃食还有菜肉?”
“属下该死,之前黄大人采买来的菜肉已经被大军耗尽,这些菜肉都是托人沿途采购,专门供应给军官的,但是现在魔国百姓几乎已经逃离,路上也采购不到菜肉,所以……”
“你倒是很关心本将军,啊?可虎贲军的士兵都在吃什么?你们可知道,粮草是军队的命脉!这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报?这是要命的大事!本将军现在就治你一个知情不报之罪!耗子,带着伙头,去军法处领四十军棍!”
待到姚昊霖领着伙头离开,在士兵们面前,兰俊航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虎贲军的将士们,我兰俊航今日在此向你们道歉,军粮这事这是本将军的的失职,本将军也深知这样的困境对你们来说是多么的不公。”
士兵们看着兰俊航,心中虽然有所不满,但也理解这位将军的难处,要知道兰俊航和虎贲军爱惜士兵可是出了名的
“这个事,本将军绝不会就此罢休。本将军会向朝廷请命,彻查此事!”
“兰将军就是俺们亲爹!我等自然相信!”
“有兰将军这番话,还怕啥呢!”
多年征战下来,虎贲军的将士都信任自己的将军,很快聚集起来的人群就逐渐散去,但是看着散去的士兵,兰俊航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。
“混账东西!”
黄来远也是破口大骂:“什么大人物,我看十有八九是候纪这个狗东西使坏!”
“这个候纪!哼!”
兰俊航怒哼一声:“既然候纪统管全局,咱们去找候纪,问个明白!”
这事情与伙房实际上关系不大,但所谓“大人物”在其中表现出的各种行为,必然和太子脱不了关系,尤其是这样的行为已经激起了他们的怒火。
兰俊航、黄来远和狼人拓跋翰三人怒气冲冲地前往太子的车驾位置,可来到太子豪华的马车前,只见马车装饰得金碧辉煌,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。
但车驾前却已经是吵吵嚷嚷,看来有人捷足先登。
关风月和杨泽风与周围的护军激烈争吵着。
而这会儿马车周围站着几名护军,见兰俊航等三人,尤其是那又高又壮的黑毛狼人气势汹汹地走来,纷纷上前阻拦。
“我们要见太子殿下,事关军中粮秣之事!”关风月见兰俊航过来,底气更足。
兰俊航心中冷笑,怕是整个征西大军都已经吃上由太子殿下赐下掺了砂石的米了!
“站住!殿下正在休息,说了多少遍!闲杂人等不得靠近!”一名护军大声喝道。
“我们是来找太子的,有要事相商!你们这些人横加干涉,若是误了大事,产生的后果岂是你们可以承担的!给本将军让开!”兰俊航厉声说道,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。
“老子可是好几天都饿着肚子了!再拦着,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都当点心吃了!”
拓跋翰露出锋利的牙齿,怕是再不让进去,这黑毛狼人可就要动手了。
眼见几名梁国将军过来吵着要见太子,在场的守卫们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,若要强行阻拦,将他们绑在一起这也打不过虎贲将军和虎威将军。
可若是不阻拦放任这些人进去,那就是擅离职守的大罪!
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,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。
“都给杂家住手!”
这时,一名蓝衣太监刘茂从马车中走出,他面色阴沉,扫了五人一眼,尤其是其中的兰俊航。
当日他在酒宴上呵斥自己的情景可还历历在目,但现在太子掌权,刘茂根本不怕,只听他冷声道:“你们聚在这里可是要造反?好大的胆子!”
“刘公公言重了,我等只是让太子殿下给我们个说法,还请公公给我们行个方便。”关风月道。
刘公公哼了一声:“殿下今日身体不适,不便见客。各位请回吧。”
“身体不适?我看他是心虚吧!”黄来远忍不住阴阳怪气道。
“放肆!”
刘茂面色一沉,大声呵斥道
“你们竟敢在殿下车驾前喧哗!尤其是你,黄来远,别以为你是首辅大臣之子便可在杂家面前妄言诽谤殿下!如此这般,就不怕殿下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!”
“我等前来是为了军粮之事,近几日我军军粮质量奇差,我军将士怨声载道,现在太子殿下既然统管全军,那殿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!”兰俊航强忍着怒火,沉声道。
“军粮?”
刘茂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便恢复如常。眼尖的兰俊航自然看出这个蓝衣太监的不自在,这军粮的事情刘茂肯定是知道什么!
“军粮之事自有朝廷定夺,太子殿下无需向你们解释。还请各位速速离去,否则休怪杂家不客气了!”
“刘茂,你又不是太子殿下,是不是不觉得自己能帮殿下做主了?不觉得你说的这番话有些僭越了?”
五人闻言,怒火更盛。兰俊航正要发作,却突然听到马车内传来太子候纪的声音:“刘茂。”
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刘茂向太子车驾一躬身,却见太子殿下撩开车驾的窗子,就探出个脑袋。
“你先退下吧!”
“是。”
刘茂一躬身,随即点了点头,示意周围护军放行。
五人怒气冲冲地走进马车,这候纪就露个脸,完全不像是见人的样子,并没有下车见人或者请他们上车的意思。
“见过太子殿下!”
虽然心中不满,但他们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
候纪面色平静,一点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。他看了了三人一眼,道:“本太子听说你们是为了军粮之事而来的?”
“正是!”
兰俊航沉声道,“太子殿下,军粮中竟掺入砂石,导致我军士兵怨声载道,士气大减,影响极坏!”
“不仅是虎贲军,虎威军和其他我军的军粮中均掺有异物。”关风月道。
“而且,”兰俊航盯着只探出头来的候纪道:“之前军中所提供的军粮,一直都是琼华商号负责提供、运输,质量上乘,价格低廉。而更换商户后,军粮质量便开始下滑,殿下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哦?”
候纪闻言,道:“此事本太子已知晓。但本太子听闻军粮供应一直由琼华商号负责,他们并非朝廷官营,可能这就是琼华商号被替换的原因!这次军粮出现砂石,本太子也是刚刚听闻此事,但尚无法完全掌握粮商的情况,有可能是他们在运输过程中的疏忽。”
“疏忽?”
兰俊航怒道:“琼华商号一直是朝廷信任的粮商,甚至他们的老板杨思还获得过皇上御赐的金匾,为什么要突然替换粮商?而且据我所知,军粮中掺入砂石是不可饶恕的重罪!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!”
“故意为之?”候纪眉头一挑,冷笑道:“兰将军未免太过武断了。没有证据的事情,岂能随意妄言?”
“证据?”
兰俊航一时语塞。他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谁所为,但直觉告诉他,这件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。